景兴帝看着她的头顶，唇角微勾，笑意扯到心腹，带起阵阵咳喘。
青箬忙直起身，跪跑到榻案边，端着方才小红呈上来的药。
汤药滚烫，正放在一旁晾凉。
汤匙搅动着药汤，青箬呼了两口便递到他的唇边。
景兴帝按压着胸口，墨眸打量着面前的女子。
她的面色也带着几分苍白，眼睑下淡淡的暗色，下颌边有颗芝麻大小的粉色疱疹，想来是休息不好导致的。
待止住咳嗽，景兴帝才张开口。
一碗药很快见底，青箬放下金盏后取了山楂片递到他唇边，“陛下，药有些苦，用些山楂片中和下。”
看着她有些狗腿的模样，景兴帝心里愈的好笑，就着她的手咬了下去。
他的鼻息轻呵到她的指间，青箬的指瑟缩了下，却不敢收回，强压下心里的颤意。
替他净了口，又将他的手擦拭一番，青箬才跪在一旁垂着头。
殿内宁静，只余漏刻声滴嗒作响。
方才仇衍同他说了许多，但最多的是她的表现，着实令他意想不到。
仇衍在说话时，他瞥看向站在不远的人。
如现在一样垂着头，瞧不见她的情绪。
昏迷中，他似听见外界的声音，有人行走，有人低语，并不真切，想来也有她的。
瞥了眼床褥上方才她落下的那滴泪，此时已然蒸不见，但还能依稀看到那滴泪痕的弧圈。
那滴泪令他有些猝不及防，像是猛然间砸向心湖的石子，带起一圈小小的涟漪。
他从未见过她落过泪，整日里见到最多的便是她得体本份的浅笑。
她从未同养心殿内的人红过脸，纵使映叶有意刁难她，她也不过一笑了之。
倒是见过她的狠劲，回回都是为着龙子璟。
听素衣时常同自己说着她的事情，才知晓她会背地里骂自己，那表情生动的都不是她。
他便也明白，那些在他面前的表现不过都是她的伪装，是能保护自己的盔甲。
无怪她如此，他们之前隔山离海，她怎么可能对自己用真诚。
只是方才醒来时看到她那眸中的惊喜，感觉自己被她满心珍视一般，令他的心口刹那间如被火舌舔烫了下，有些痛，有些热。
景兴帝调整自己的坐姿，声音寡淡，“听闻，虹儿在少学监里同其他人讲的故事，皆是听你所说？”
青箬有些讶然，她抬头看向他。
男子正盯着她，墨眸幽深如潭，瞧不出喜怒。
她点了点头，应了声是。
“同朕也讲讲吧。”他转正自己的身子，躺回在床内，仰头看向蝶黄的帐顶。
看着他大有一副听戏的架势，青箬也开始思索着。